“我……我在聆聽懺悔。我是一名祭師。”
我看著他臉上的怒色，覺得我需要真誠地回答他。
不，我沒有被小孩子嚇到……絕對沒有。
“哼，連沒有被指示的事情也在做。”
男孩冷冷的回答。我反應很慢，因為我沒想過他會是這樣的態度。
‘是怎樣的地方才會有對他們第一次見到的成年人就如此沒禮貌的孩子啊？不不不不。這不是現在的問題。’
‘如果你需要任何東西或遇到危險，請將繩索拉到你的左側。’
想起埃莉莎白副隊長的話，我把手伸向了左邊。
“如果你身體不舒服，我可以叫御醫。就等……”
– 咔！
– 咻！
我全身不禁毛骨悚然。
出於本能，我慢慢轉過頭，看到一個剛好沒碰到我臉頰的金屬物體。
一把鋒利的匕首切斷了我左邊繩索的末端，並刺入了懺悔室的牆壁。
被切斷的手柄在地上滾動。我迅速看向男孩。
被匕首刺入的木窗上有一個洞。
“噫……”
“沒用的伎倆。”
我估計他是不想讓我叫他們進來。
男孩的聲音逐漸變小。
撲通。
我聽到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
“等等，我馬上就到。我不會叫其他人進來的。”
我腦子裡一片混亂。我抓住了地板上的手柄，把它塞進了我的袖子裡。
然後我走出懺悔室，看到神殿門口的一位騎士向我鞠躬。
“殿下，我們會讓下一位懺悔者進來了。”
“請等一下。我想看看這邊是什麼樣子呢。”
我隨便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當騎士鞠躬並關上門時，他們一定是認為我想休息。
用那個原因應該能夠讓我爭取到十分鐘。
“我要進來了，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我悄悄在懺悔室的門外說完，才迅速地打開了另一邊的門。
我立刻看到在地上的小孩。
我蹲下身，仔細檢查孩子的情況。
我也確保我關上了身後的門。
“喂小伙子，你出了很多汗欸。”
“呃……”
我知道擔心一個似乎不知從哪兒冒出的神秘小男孩是不明智的。
我不能放鬆對孩子的警惕，前幾天我才差點被兩個非常年輕的小鬼殺死。
但是……
“你發燒了嗎？”
如果我的聖域打開了，他應該就不能夠傷害到我。
“別碰我。”
男孩厲聲大叫，甩開了我的手臂。
小孩橙色的眼睛就像燃燒了起來。他看起來大約七歲。
這男孩比加尼邇和其他侍從要年輕得多。
他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大長袍。即使在顫抖也要把我推開的樣子讓他看起來很像一隻小動物。
“你怎麼進來的？你打算怎麼走？這位大哥哥會幫助你的。”
“大哥哥？”
‘這小鬼在嘲笑我，是不是？’
儘管我的確是擔心他，但我還是感到很煩躁。
“算了，那這位先生會幫助你的。我估計如果你留在這裡，你的狀況會變得更糟糕吧。地板又硬又冷。”
我很快回答了他。
我把手舉過頭頂，讓男孩看到我在做什麼，然後再慢慢伸出手。
孩子這次只是盯著我沒有動。
“……你什麼也不知道。”
“我猜我已經被抓到了。你能不能保密，別告訴別人啊？”
我臉上帶著苦澀的笑容，把手放到他額頭上。他真的跟火球一樣熱。
“我覺得我應該去打包一些藥啊。”
即使我知道我會見很多來懺悔的人，我也沒想過有人會是帶病而來。
我想知道我是否應該讓本澤明打包一些簡單的東西，比如阿司匹林或次水楊酸鉍片，又或者他們這裡用作退燒藥或消化藥什麼的。
“別把你今天看到的東西說出去。”
“什麼？”
他微弱而堅定的聲音把我從思緒中拉了回來。然後男孩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突然覺得我腳下的地面好像消失了。
“嗯……？”
感覺世界好像在旋轉。一直在旋轉，直到一切都變得模糊。
我可以看到我那像聚光燈一樣的圓陣慢慢變暗了。
“你，你做了什……”
我沒有得到回應。
少年的黑髮變得更深色了，橘色的瞳孔也變紅了。
我的聖域徹底消失後，我失去了知覺。
* * *
既視感是已經體驗過某件事的感覺。
“你好呀，小王子。這已經是第二次見到你了。”
而當你感覺自己已經第三次體驗某件事的時候，他們會怎麼稱呼它呢？
二次既視感？
“但這次你在一天之內就醒了。你的神力一定比上次變得更強大了吧。”
紅衣主教奧蕾璃 布緹璦帶著似乎在讚美著我的眼神，溫柔地笑了笑。
我茫然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後猛地回神坐了起來。
熟悉的家具和漂亮的壁紙進入了視角。這是我的臥室。
“……傑希王子向尊貴的紅衣主教閣下請安。”
“是的，再説一次，你好。”
“我是不是在神殿裡暈倒了？”
“這是我的無能。我請求你的原諒，殿下。”
我聽到對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埃莉莎白副隊長站在床的左邊，臉色陰沉，旁邊是蒼白的加尼邇。
“不，這不是你的錯，埃莉莎白副隊長。加尼邇，我沒事。”
我盡力微笑。
‘我真心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不在閉眼的地方醒來。這三次都不是我的選擇啊。’
“你因為以太枯竭而失去了知覺。你一定是非常努力地聆聽了人們的懺悔吧。”
“以太枯竭？”
我把頭轉回床的右側。紅衣主教開始慢慢解釋。
“如果以太離開你身體的速度高於你體內自然產生的速度，你的身體就會因為以太枯竭而進入休克狀態。”
“……”
“你可以認為這次與你上次經歷的以太超載相反。那次是因為你以太產生的速度變得極快，才會對身體造成衝擊。”
她不再說話，慢慢地把茶杯放到嘴邊。
儘管剛剛醒來，但我的腦袋很快就開始整理思緒。
“那個以太枯竭的東西，是不是毫無預兆就會突然來衝擊我？”
聽到我的問題，她優雅的眉毛微微皺了起來。
她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直到我暈倒，我的以太流動仍然挺順暢。沒有其他徵兆，然後我就突然……”
我無法說完我的句子。黑色頭髮和橙色眼睛。
我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男孩俊美的臉龐。
“你找到我的時候，我周圍什麼人都沒有？”
“是的，沒有人在那裡，因為我們當時沒有讓任何懺悔者進來。”
埃莉莎白副隊長的回答讓我閉上了嘴。
我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在我耳邊迴盪著。
‘別把你今天看到的東西說出去。’
他為什麼要給我這樣的警告？他是在逃跑還是怎麼樣？他犯了罪嗎？
他這麼年輕所以應該不會吧。
就算是犯了罪，想要躲進皇宮的神殿，這對於一個罪犯來說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啊。
大多數罪犯不都是會盡可能遠離宮殿嗎？
“我需要叫御醫來嗎，殿下？”
加尼邇輕輕地抓住了我的手臂。
他一定很擔心吧，因為我突然變得安靜了。
“不用了，我很好，多虧閣下對我的照顧呢。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我盡可能地爽快地回答。
看著年輕的加尼邇的蜜色眼睛，我想起了抓住我手腕的小男孩的堅定目光。
那一刻，我的腦海裡蹦出一個念頭。
“閣下，從別人的身體裡吸出以太是可不可能的？”
“……”
“正如你已經知道的，我沒有學過任何關於這方面的知識。這幾天我也有在努力讀書，可是……”
“是可能的。”
她低聲回答了我的問題。
“祭師和聖騎士能夠通過身體接觸，相互給予和接收以太。他們也可以通過打開他們的圓陣來做到這一點，但身體接觸是最有效的方式。”
“我明白了。”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假扮我是在隨意提問。
但我的心緒復雜得很，就像時鐘裡的齒輪一樣。
‘就是那孩子。’
我的直覺告訴我就是那樣。
突如其來的頭暈和身體倒地的感覺……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小賊抓住了我的手腕，偷走了我的以太。
‘他為什麼要那樣做？他缺以太嗎？
我回想起那個男孩是多麼的不穩定。
‘他發燒和出汗是以太枯竭的結果嗎？那麼也許那個孩子是……’
“那是在戰爭時期經常發生的事情……現在很少有這種事情發生了。一般我們都不需要大量的以太。”
埃莉莎白副隊長讓我從思緒中清醒過來。當我看向她時，她的表情似乎挺奇怪。
她灰白色的瞳孔在顫抖，似乎有些生氣。
我朝她點點頭。
“除了閣下和我，還有沒有……”
– 敲敲。
“進來吧。”
紅衣主教布緹璦對敲門聲做出了快速回應。
關於皇宮裡是否還有其他祭司的提問被打斷了。
“你起來了，殿下。”
本澤明走進來，發現我醒了，似乎鬆了口氣。
我微笑著用眼神向他打招呼。
“西德利克皇子殿下送了你一些珍貴的茶葉。”
本澤明雙手捧著的銀盤子上，放著一個設計精美的木盒。
“這種茶葉是什麼用的？”
當本澤明走近並慢慢打開盒子時，我問道。
盒子裡裝滿了乾葉子，散發出一種香味。
“這是有益健康的鼠尾草茶。因為皇子殿下不能過來探訪你，看殿下你有沒有事，所以他送來了這種茶葉。”
“真的嗎？他真的很好人呢。”
雖然不是誠心的，但我還是恭敬地回答了。
‘那混蛋是怎麼回事？’
埃莉莎白副隊長似乎在我旁邊喃喃自語，但我聽不見她在說什麼。
而紅衣主教似乎有些疲倦，嘆了口氣。
* * *
到最後，我回到了神殿。
“殿下你真的沒事了嗎？”
“我已經得到充足的休息了。請不要擔心。”
“殿下，這是牌子。”
我一邊接受加尼邇為我準備的東西，一邊安慰本澤明。
前面寫著‘聆聽懺悔中’，後面寫著‘祭司目前不在’。
我昨天在我的床上滾來滾去期間訂做了這塊木牌。
‘我敢肯定帝國的木匠以前從未收到過這樣的委托吧。’
“我現在要進去了。還有我保證我不會工作過勞。”
本澤明聽了這話，總算鬆了口氣。
正如我所料，在我因為以太枯竭而在神殿裏昏倒後，紅衣主教布緹璦取消了我所有預定聆聽懺悔的時間。
她聲稱每天三小時的懺悔對我以太的流動和皇宮的秩序都是不利的。
我才剛恢復意識後，無法反駁她。
我以為他們會不高興，但顯然那天排隊等候的人整晚都在茱麗葉宮附近徘徊，擔心我會病重。
所以我宣布了。只要我方便，我就聆聽懺悔，沒有具體時間。
因此，我讓他們準備了這塊牌子，以便任何經過神殿的人都知道我是否在那裡。
我不能完全停止懺悔，因為這是我不去舞會的好藉口。
“我們會在神殿辦公室，殿下。”
本澤明和加尼邇一起走開了。
我猜他們會在神殿後面的區域等我，那裡是祭司們準備聖餐和休息的地方。
我看著他們兩個走開，然後將牌子放在懺悔室門上的把手。
‘祭司目前不在。’
懺悔者應該不會進來了吧，畢竟這個牌子上已經寫了。
我咬緊牙關，走進了懺悔室，打算整天等待那個小孩子來到。
如果他不出現，那我也無能為力，但以他當時的態度……
這似乎不是他第一次來到這裡。這裡一定有他用來進出的秘密通道。
如果我發動圓陣，我應該不會受傷。而且如果我避免與他接觸，那我也應該不會暈倒。
我不知道那個孩子是誰。但是，我不能讓一個身高還不到恩世臀部的小孩子痛苦地在皇宮裡遊蕩。
//////
譯者的小角落：
昨天看到有人問是不是BL/BG什麼的。但我90%肯定是熱血(?)戰鬥(?)，沒有主角戀愛線。（類此：伯爵家的廢物/全知讀者視角/轉生史萊姆。）
還有就是，大家留言可以也放這邊嗎? TvT
這邊註個冊就可以留言了啊啊啊Tm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