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涼爽啊。’
“小王子,感覺好一點了嗎?”
是個舒適宜人的溫度。我微笑起來,慢慢地打開眼睛。
“你醒了。芙蕾德利克,你看看這孩子的眼睛。”
“你怎麼說得像你以前沒看過幾次一樣。”
我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不,這次真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我眨好幾次眼睛,看著莫名與我相近的天花板。後來,我發現原來它在微微地搖晃著。
這時我意識漸漸恢復,而我感覺也更加奇怪了。
我一定是躺了在床上,但天花板卻在晃動。而且,我偶爾會聽到馬蹄聲和馬夫的聲……
“噫。”
我快速地坐直。
一張冰涼的被子,還有三隻一直到我肚子上滾動的小熊貓,就像樹上的栗子一樣掉了下來。
— 咿————
— 咿————
— 咿————
“喔不,對不起呀。我不知道你們全都在呢。”
我道歉,並幫助了捲了起來的小熊貓們拉直身子。
戴米似乎很高興看到我醒了,跳了進我的雙臂。
感受著他的溫暖,輕揉著他的尾巴,這令我意識到我的狀況真的變好了。
我既不覺得熱,也不覺得冷。我目前在一輛移動中的馬車裡。
“看來他連我和紅衣主教在這兒也不知道呢。”
我立即轉頭看去。
我能看見兩個人坐了在白色床旁邊的長型天鵝絨沙發。
芙蕾德利克翹著二郎腿,不悅地盯著我,而布緹璦紅衣主教則是露出了如釋重負的微笑。
我倒吸了一口氣,然後。
接著我就開始思考為什我會跟她們坐同一輛馬車,還有為什麼我是躺著的,而這兩個地位比我高的女人就是坐著的。
“我向降臨於大地的太陽,以及紅衣主教閣下請安”
“行禮就不必了。你身體如何了?”
“好得不能再好了……謝陛下隆恩。”
女皇對我的回答嗤之以鼻,似乎是在告訴我‘你知道就好。’
“這是一輛有的空氣過濾系統的特別馬車。因為只有一輛能使用,所以小王子,你和我們現在都在同一輛馬車上。我希望你能理解。”
“一點也不,閣下。我才是那個麻煩到各位的人。非常感謝你考慮到我。”
‘所以這是一輛有空調和床的高級皇家馬車。’ 我深鞠躬感謝他們。
我慢慢開始想起。
我是在和杜恆侯爵去見女皇,問她能否允許我離開的路上……
‘假如你允許的話…我希望現在能使用那個機會。’
‘我允許了。說吧。’
彷彿覺得我的請求很令人發笑般,她饒有趣味地笑了起來。
其實我問她的時候並沒有抱任何期望,但很意外地,她爽快地答應了。
比起我相信我,這大概跟我幫助了她兒子——西德利克皇子有更大關係,但是……
總之,無論是哪種想法都對我有好處。
‘本澤明,請放進我的保險櫃吧。’
‘明白了,殿下。’
因為高溫,我的意識一直都很模糊。但無論如何,我也讓人把女皇給我的生日禮物儲存在我房間的最深處了。
我需要使用它的時間必定會到來。
我那時候一定是想到這一點後,就放心了,所以也暈倒了。
“你還記得你是怎麼上馬車的嗎?”
“我還記得你提到我們會前往勒戈中央貿易中心,閣下”
“沒錯。我們使用了皇室專屬的傳送門來到伊夫林了。”
杜恆侯爵幫我上止暈藥的畫面在我腦海裡浮現了。
“你說皇室專屬的傳送門……”
“是一個只有芙蕾德利克、西德利克、我可以使用的傳送門。就算是我們的侍從,只有那些身分已被確認的可信賴者才能跟我們一起來。”
我點了點頭。
總括而言,我在半清醒狀態下使用了傳送門,然後離開了帝都,到達了北方的伊夫林。
我看向窗外,看見了滿是松柏門的森林。
在彷如地毯的綠色樹木的遠方,一頭大山聳立著,白色的雪就像一頂帽子一樣覆蓋著山頂。
蓬鬆的雲朵玩著抓迷藏,躲避著在藍天裡的太陽。
我看見我們後方有兩輛馬車緊隨著。
我估計是本澤明,加尼邇和其他侍從在裡面。
“你肯定為了我而提早了出發吧。帶來了這麼多麻煩,真的很對不起。”
我這次真的需要道歉了。
只有被認證的人在,專屬傳送門才能被使用。
這就意味著那時候女皇和紅衣主教為了把我送到了伊夫林,特意地使用了傳送門。
對於作為外交人質的我而言,這一舉動是極為和善。
“這沒什麼。我們本來也打算晚上離開的。”
紅衣主教優雅地微笑,遞了一個金色瓶子給我。
金色的茶和冰塊搖晃著。女皇低聲對自己說了幾每句話,但我聽不到。
“這杯茶是由山楂漿果沖泡而成。因為味道有點酸,所以應該也很開胃。”
“非常感謝,閣下。”
我打開瓶蓋,開始喝茶。好奇的小熊貓們歪著頭,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靜靜笑了,揉了揉他們的鼻子。
他們也是意外的乘客。
“我一直都想知道為什麼埃莉莎白副隊長會落下他們。 “
“因為我跟她說我會帶他們去。北方聖物在伊夫林裡,而且比穆特領地近多了。”
紅衣主教解釋道。我開始觀察起小熊貓們。他們叫著,翻滾著,然後抬起了頭。
“我不知道伊夫林裡有聖物啊。”
自我穿越到成了大小姐後已經有兩個多月了,但比起我已知道的東西,我不知道的東西真的多好多倍。
我所知道的只有恩世告訴我的一些片段,而其他的我就需要自己看書學習,儘管那倒不如說是把大量知識一下子硬塞進腦子裡。
剛來到這裡的時候,我甚至要記住用餐時使用餐具的順序。
“我聽說過風神之舟是在帝國的北方,但沒有關於它在伊夫林裡的資訊啊。”
我快速地說道。那在<喀噠!伊夫的大冒險>裡面也沒有提到。
基於我記得的……
‘我們的後花園裡也有一個聖物呢,伊夫。’
‘我叫你別說傻話了,尼奇。’
‘是真的啊。它名為風神之舟,是全能之神的翅膀。’
‘嗯。‘我們的後花園’是指領地裡嗎?那我沒話可說了。’
“伊夫林是一個頗新的領地。你也許知道誰是伊夫林大公爵?”
紅衣主教淘氣地問道,而我誠實地回答了。
“我看過伊夫林大公爵所寫的童話故事。但是,我並不認識他。”
“童話故事?”
她米色的眼睛睜大,然後看向女皇了。
她櫻桃色的眼睛瞇起來了。
“是不是伊夫的大隊伍什麼的?”
“是的,陛下。是伊夫的大冒險系列,在皇家圖書館裡存放著的。”
“哈哈哈哈。”
紅衣主教大聲地笑了出來。
女皇看了她一眼,然後看回我這邊。
她似乎並不想繼續說關於童話故事的事情了。
“書本的話題夠了。你不知道伊夫林大公爵是誰嗎?”
“我並不知道,陛下。請寬恕我的愚昧無知。”
“無需道歉。反正這是一個只會在帝國裡才用得著的名字而已。反而,要是聖國的王子知道的話,那才奇怪。”
女皇邊說著,邊扯下領帶。
我嘗試著把一直以來收集到的資訊像拼圖一樣拼起來。
伊夫林是皇室的一部分,但其領地是新的。
她說 ‘伊夫林大公爵’ 這一頭銜只會在帝國裡用
使用。因此,他一定有另外一個也的廣為人知的名稱。
‘完全沒頭緒啊。可能性太多了。’
整個帝國裡有著上百萬皇室的旁系家族。
傑希王子的家屬關係已經夠令人頭疼,我沒有餘力再去研究皇室的家屬關係了。
“所以你也不知道誰是伊夫林公爵?”
女皇問道。我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陛下。但既然他是伊夫林公爵,那他一定是大公爵的兒子吧。”
“沒錯。”
她的嘴角上揚了。
跟看到克麗絲蒂爾的眼睛閃爍不同,另一種的不祥預感,因為不同原因,油然而生。
三隻小熊貓跳進了我的雙臂,就像花束般待在我手臂裡。
“公爵現在應該在領地的郊外地區捉拿海盜。你在幾天內應該就會見到他。這會很有趣呢。”
‘什麼?什麼很有趣?’
“芙蕾德利克,你就別捉弄這天真無知的孩子了。”
“我沒有啊。要是真捉弄的話就不會是這樣子了。”
女皇把頭髮往後梳,露出的微笑裡能看出疲累感。
滿是皺摺的領帶在女皇的手裡。
“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也不得告知傑希王子任何有關伊夫林大公爵和伊夫林公爵的事情。這是命令。”
*
“克麗絲蒂爾小姐!往左邊!”
“好的!”
克麗絲蒂爾大喊,騎著馬向前衝。
在另一邊,埃莉莎白深綠色的頭髮和周圍融為了一體。
在頭上有大樹、地上有松針的森林裡,他們兩個奔馳著。
在她們兩個之間,被追捕著的獵物盡全力地奔跑著。那隻獵物是魔獸。
— 啤—欸————
一眼看上去,牠跟普通的駱駝沒什麼分別。可是,牠的金屬角就跟刀刃一樣鋒利。
每當牠尖叫起來,普通士兵們都會用手蓋著他們的耳朵。
這樣的情況,令到埃莉莎白,一名8等騎士,和克麗絲蒂爾,一名新手聖騎士不得不插手處理。
魔獸的行動迅速,牠立刻放出煩人的音波騷擾敵方。
在第一次對峙的時候,伯爵家優秀的弓箭手射出的箭矢,埃莉莎白的匕首,以及克麗絲蒂爾的水也無法碰到牠。
剩下能做的,只有誘導牠到一個特定的位置了。
— 喀啦、喀啦、喀啦
“多利亞,大姐我要用水啦。別怕。”
克麗絲蒂爾溫柔地對她的馬說道,並輕輕拍了牠的頭。
她沒有忘記在牠的耳邊放出一道小水流,讓牠先習慣。
水流令到高級馬匹——多利亞有點癢,使牠側起頭。
克麗絲蒂爾在再次前看。
她能看見極為湛藍的北海。
她的前面有一堵巨大的懸崖。
“克麗絲蒂爾小姐,我現在會後退了!”
“好的,請交給我吧!”
埃莉莎白慢慢減速,擋住了魔獸的出路。
‘噫’ 克麗絲蒂爾威嚇性的叫聲也讓埃莉莎白嚇了一跳。
魔獸似乎沒有發現伯爵少主已經不在牠的左邊,牠繼續加速著。
在受到威嚇後,牠好像變得更加焦慮了。色灰的口水從牠的嘴裡滴下。
— 啤—欸——,啤—欸——
咻!森林的景色迎來了完結,藍色的海洋就在眼前。
魔獸被景色的突然改變嚇到,並舉起了爪子。
當牠正要用鋒利的蹄子來改變方向時……
—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彷如雪崩般的大浪在魔獸前降下了。牠無路可逃,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
— 噗欸——,啤—欸——
—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克麗絲蒂爾在空中揮下鞭子,而海水隨著鞭子的方向移動,並開始想骨牌一樣,一個接一個凍結。
魔獸撞進了冰塊,無法做出任何抵抗。
她使用的這種方法能夠讓她快速地殺掉牠,而且牠的體液不會流到地面或散開。
雖然沒有火屬性般處理得徹徹底底,但克麗絲蒂爾也挺喜歡這種完結手段。
“做得好,克麗絲蒂爾小姐。這次也處理都很乾淨呢。”
“謝謝。你也辛苦了,埃莉莎白副隊長。”
騎著馬快速來到的伯爵少主燦爛地笑了。
克麗絲蒂爾也放心地笑了。
大海、涼爽而帶點鹹味的海風、松樹的微妙香味、以及一個好朋友。
自她穿越過來,像這樣快樂的時光並不多。
她能看見伯爵家的騎士們從遠處奔跑過來。
薩爾南茲家的人都對她很小心,仍然還有一半的人會同情地看著她。
獲得這樣的注意並沒有什麼不好,但對於未曾從父母身上接受過愛的韓迦賢來說,這是一個重擔。
她周圍的人對她很異常的友善,異常的親切,以至於她感覺他們是被強迫的,有時候甚至會覺得很可怕,很毛骨悚然。
她感覺自己就好像扮演著話劇裡的一個角色。
他們都很自然,但同時卻又很不自然。在他們的善意裡,一種奇怪的枯燥無情隱藏著。
只有幾個人沒有散發出這種矛盾的感覺。
例如,這裡的埃莉莎白副隊長和她的母親——瑪葛蕾夫 穆特。
芙蕾德利克女皇。布緹璦紅衣主教。她的學生——西德利克皇子。
擁有極純以太的傑希王子……
可是,西德利克皇子和傑希王子也應該不算那個類別,是特別與眾不同的。要說的話,就是……
— 轟——————!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克麗絲蒂爾立刻轉頭看向海洋。
伯爵少主在意識到發生什麼前已經大喊了。
“是海盜!立刻通知瑪葛蕾夫。 在海灘上集合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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