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
那不可能是幻覺。
我看向坐在圓陣中心的煙囪刺尾雨燕,牠左右搖擺著身體。
聖域依舊是圓形,猶如它從來沒有抖動過。
但是,我肯定我看到了。
金色的圓圈在鳥兒坐上去的那一瞬間,它像壞掉的電視機螢幕般一樣抖動了。
“小朋友。你真的是神獸嗎?”
— 吱吱吱
小鳥漠不關心地鳴叫了。
三隻小熊貓衝了過來,躲了在我的腿後。
‘他們是害怕嗎?還是只是在鳥兒面前怯生而已?’
— 咿———
戴米勇敢地站了出來,來到了我面前。
他打開又閉上他的小嘴巴,想要威嚇小鳥。
他是三隻裡最小的,但他正在扮演著領袖的角色,正如我所希望的那樣。
因為他實在是太可愛,我不禁笑了出來,為他感到自豪。
“戴米,沒事的。”
我讓他冷靜下來。
雖然沒有證據,但我有種奇怪的感覺告訴我這隻煙囪刺尾雨燕並沒有傷害我的意圖。
我肯定牠並不是普通的動物。
比起不確定,我腦海裡更多的是好奇。
[我該給你點以太嗎?]
我的聲音彷彿經過了麥克風的擴大。 小鳥完全沒有驚訝。
戴米從他的腳尖,生長了一片如我身體大小的棕櫚葉。
我猜他是想用它作為盾牌。
我靜靜地深呼吸,給煙囪刺尾雨燕傳輸了一些以太。
透過想像自己正在給牠半勺止咳糖漿,我可以控制離開我身體的以太的份量。
但是……
“……牠沒有吃啊。”
準確來說,我的以太完全沒有被吸收到小鳥的身體裡。
我變得有點慌亂,向牠灌輸更多以太。
可是,以太最終還是回到我體內。
“不應該這樣啊。”
就算是一瞬間,小鳥還是對聖域造成了干擾。但是,就像普通人和動物一樣,牠對以太沒有反應。
我盤腿坐下,伸出雙手。
“來大哥這兒,做得好。”
—吱吱,吱!
煙囪刺尾雨燕跳了兩次,搖擺了一下身子,最後拍了幾次翅膀。
牠非常自在地跳上我的手掌,找了個好位置坐下。‘你是打算搬進來啊?’
戴米,蕾亞和普尼似乎終於都放鬆了下來,他們爬過我的腿,纏繞著它們。
一隻煙囪刺尾雨燕,一堆小熊貓。
“你不喜歡囪囪,也不喜歡刺刺吧?”
— 吱吱!吱吱!
牠的回應挺大聲,一定是很厭惡克麗絲蒂爾提起的名字吧。
我甚至開始懷疑牠是不是神獸的幼兒了。
那就能解釋為什麼牠不太懂吸收以太。
當然,我不知道神獸可不可以繁殖,也不知道是不是全能之神派遣了這一隻還未完全成長的神獸下來。
與通常和我待在房間的小熊貓不同,煙囪刺尾雨燕這三天以來經常在各種地方之間飛來飛去。
兩天前牠坐了在克麗絲蒂爾的肩膀上,昨天我以為牠離開了,但牠似乎在皇子的房間裡待了一天。
是一隻非常無拘無束的鳥。
當我給牠水和食物的時候,牠也沒有對它們表示太大興趣。
我估計牠應該在外頭吃了不少昆蟲,但……
“克麗絲蒂爾好像很想在你的名字裡加入‘囪’或‘刺’呢。”
今天早上在飯廳見到她的時候,她還想出了黃黃這個名字。
如果我們不同意她使用‘囪’作為牠名字的一部分,她甚至有可能想出硫磺這種名字了。
[那麼¹珀西呢?]
我小心翼翼地透過神諭問道。
這似乎是有¹‘囪’字的最佳名字了。
我想過希爾菲好像不錯,畢竟我們是在很大風的懸崖上遇到牠的。我還想過要不要把她命名為‘鸞’,指望牠成為一隻厲害的鳥。
克麗絲蒂爾很努力了,所以我可不能無視她的付出。
[不是太差吧?你的名字是珀西,所以無論你去到哪兒,堅持不懈的精神都會伴隨著你。]
鳥兒的眼睛快速眨了好幾下。‘抱歉啊,我知道這並不是最好的。’
—吱吱吱吱——!
小鳥打開了牠的黃色鳥喙,生氣勃勃地回應了。
畢竟牠沒有啄我的手掌,所以牠應該不討厭吧。
牠是在說‘因為你精神可嘉,我就勉強接受吧’之類的東西嗎?
—撲撲
珀西拍動翅膀,從我的手掌飛了下去。
就像鳥兒回巢,牠把身體埋了在三隻小熊貓的尾巴裡。
快睡著的戴米抱怨了一下。
“快去睡。大哥我先運轉50圈以太才睡。”
我對他低語道。
我知道我的腿會因為神獸們的重壓而麻痹,但我決定也把這當作訓練的一環。
雖然照顧自己也是訓練的重要部分,但只有為了這些小孩子們而成為一名強大祭司才是正道。
我的金色以太隨著嗡一聲,擴散到了聖域的邊界。
*
5月31號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
“生日快樂,傑希王子!”
“謝謝。”
“生日快樂,傑希王子。願全能之神的祝福與你同在。”
“謝謝。也祝你有美好的一天啊。”
無論我在盛夏宮的哪一的角落,總會有侍從和皇家僕人衝過來向我打招呼。
我帶著歡樂的表情,收下每一個的生日祝福。
今天我遇到的所有人都說著友善的話語,讓我對真正的傑希王子沒能聽到感到抱歉。
日理萬機的女皇讓幕僚長送來了賀卡與花束。
樞機在去工作的途中來到了我的房間,親吻了我的臉頰。
“殿下,這是我們今天早上自己做了卡納蕾。因為我們聽說你很喜歡吃這些,所以我們做了100個。”
“哎呀,那真是好多啊……我會好好品嚐它們的。謝謝你們啊。”
“是的,殿下!我們很快就會把它們送到你的房間。”
有一些在廚房工作的皇家僕人連頭都快碰到地上地深深鞠躬,然後離開了。
所有人都很慷慨,都讓我開始覺得是不是北方的人都特別的慷慨。
我的早晨由一個盛大的早餐開始。桌子上的大量食物感覺快要壓壞桌腳,而且即使加尼邇和本澤明幫我一起吃,我估計也需要兩個半小時把它給吃完。
“殿下,我感覺你今天已經收到了一年份的食物了。”
加尼邇敬畏地說道,笑了起來,我也隨著他一起笑。
我對另外一位侍從的打招呼點了點頭。
雖然我與女皇的關係不差,但畢竟我還是個外交人質,所以官方的生日派對是不可能的。
而且,一如往常,貴價禮物是被禁止收取的。
反正我並不喜歡什麼華麗,或者會令我很有心理負擔的禮物,所以這樣對於我來說還是挺好的。
可是,最後的結果就變成了這樣。
不管我去到哪兒,都會有不認識我的人把他們自己做的一大堆食物送給我。而從小被教導不應拒絕別人誠意的我,也會吃下我收到的每一塊麵包或每一種甜品。
所有東西都很好吃,但因為實在是太飽,我想大概午飯也吃不下了。
‘魔獸大討滅事件到底被人誇大成哪個樣了啊?’
“生日快樂,殿下!你今天穿的也比較華麗啊,一定是為了迎合今天這個日子呢。”
這時,我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可以看到克麗絲蒂爾從走廊的另一邊快速的靠近我。
她的頭髮跟一樣一樣被綁起,但看見她穿裙子實在是難得。
她像天使般笑了起來,遞了一個小包裹給我。
“這是書。跟你說實話喔,我其實本來預備了一艘海盜船送給你,殿下,但是……”
“不好意思?”
“開玩笑,開玩笑而已!總之,我聽說這是帝都的暢銷書,我肯定你會喜歡的。而且,我詢問過樞機閣下,她說當然可以把書本作為禮物送人,這是一直以來都被允許的。”
她藍灰色的眼睛閃爍著歡樂。我微笑著感謝她了。
我最後還是從克麗絲蒂爾那裡收到禮物了。
“謝謝你,薩爾南茲小姐。我會好好閱讀它的。”
“不用謝啦,殿下。話說喔,你是不是也收到公爵的禮物了?”
“沒有啊。”
別說禮物了,我今天連他影子沒見到。
要完全不理會同一屋簷下的人的生日也是件難事吧。
雖然說,反正我沒有期待過皇子會送我禮物,所以我也沒有理由失落就是呢。
克麗絲蒂爾的眼睛因震驚而睜大了。
“很奇怪啊。我還以為他會準備的一份符合皇族標準的大禮物呢。”
“我們又不是那麼親近,薩爾南茲小姐。”
“哎呀,別這樣說嘛,殿下。關於他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你所需要知道的呀。”
克麗絲蒂爾眨了左眼,再眨右眼。
‘每次見到這種特技也是那麼的厲害啊,啊不等一下。為什麼要這樣說?’
“那是你也知道的事情,薩爾南茲小姐。準確來說,是我與你之間的秘密。”
“那倒是沒錯,殿下。所以,你現在是要去哪兒啊?”
克麗絲蒂爾似乎拿我沒辦法,笑了起來,轉移了話題。
我回答說我會去接受一些懺悔,然後她說她會護送我。 ‘這是為今天的主角的服務呢!’ ,聽起來非常的高興。
“順帶一提,我想好了煙囪刺尾雨燕的名字了。牠叫珀西。”
“喔呀,那完全是我的風格呢!真的個好名字呀。”
在自己的生日看見別人比自己更高興,感覺是挺好的。
*
[請放鬆,當準備好就請開始懺悔吧。]
“是、是的,殿下。”
站在懺悔室外面的男人的聲音顫抖了,快速地呼吸著。
我靜靜地等待懺悔者開始說話。
我手裡的是克麗絲蒂爾送我的禮物 —— 一本旅遊書,<總攻略:一星期內征服帝都吧(包含地圖)>
這是在四月出版的新書,所以裡面的內容都是最新的資訊。
我開始反問自己為什麼我一直沒有想過看看旅遊小冊子。
我甚至都沒想過這樣的書是存在的。
在歷史書裡很難找到的新資訊,在這本書裡一應俱全。
儘管它對我沒有即時的用處,但它給我的感覺就像我第一次閱讀<里司特雙周刊>一樣。
我似乎是受到了一份比我想像中要好的禮物啊。
“那個…我有點害怕後面的人會聽到……”
男人小聲地說道。
我這時才意識到,木窗後的男人的身體是勉強擠進懺悔室的。
因為盛夏宮沒有懺悔室,所以我使用了這裡的小祈禱室,可我沒有預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我不禁苦笑起來。
雖然風神之舟的鐘樓旁邊有一座神殿,但是整座懸崖都是禁止外人出入的。
我為接受懺悔的地點而煩惱過,直到透過幕僚長幫助,找到了這件小祈禱室。
我的設想是我坐在裡面,而懺悔者都站在外面排著隊懺悔,而我也覺得這是個可行的辦法。
[請不要太擔心。在你身後的大家也是信徒。畢竟在全能之神注視下,即使他們聽見你的懺悔,也會當作沒聽見的。]
我盡力地安慰那個男人。
男人糾結了一會兒,最後終於協定了決定,開口說話了。
我突然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一大早過來排隊等待懺悔的那個人。
“我、我是來自梵蒂岡的祭司。那個……我的職責是為伊夫林公爵與薩爾南茲小姐提供以太。”
[啊,你就是那位祭司先生啊。幸會幸會。]
聽見他的低語,我也小聲地回答了。
我知道吉恩斯聖騎士先生和聖職級祭司桑德是來自梵蒂岡。
我只是在路過的時候跟他見過幾次面,我對桑德影響也挺深刻,因為無論我何時碰到他,他總是會驚慌失措。
我沒想過他會來懺悔。
“但……實在是太困難了,我好想放棄。我知道被派遣到帝國是個榮耀,但是……”
桑德的聲音帶有哭泣的感覺。我變得有點慌亂,把臉靠近了木窗。
[那一定很辛苦吧。這份工作很困難嗎?]
“嗚嗚哇啊,困難根本不夠形容啊。殿下,嗚……”
我可以看到一名大隻的年輕男人在木窗的另一邊哭泣著。
我飛快地打開了懺悔室的門,把一塊手帕遞了給他。
在排隊的懺悔者震驚得把頭都伸了出來。
[沒事的沒事的。請慢慢解釋吧。]
我說道。他拿著我的手帕,待它如寶物一樣,手也還有一點顫抖。
這讓我想起了在我待在軍隊的最後一年,那個20歲剛參軍的新軍人。
“小姐和皇子殿下……對待我太糟糕了。”
[不好意思?]
因為我倒吸了一口氣,說話也走音了。 ‘職場欺凌嗎這是?’
“我向全能之神發誓,我並不是在說他們壞話。這是真的。我……我知道我很大隻,但還是個聖職級……他們兩個吸走了我好多以太……嗚嗚嗚”
他的眼睛跟小羊一樣純潔,而且再次變得眼水汪汪了。
[你的意思是,你一個人應對他們兩個太困難了?]
“那確實也沒錯,可是……他們真的是太過分了,殿下。我在那裡的第一個星期裡,足足暈倒了三次啊……”
‘等一下,那在說什麼?’
[你的意思的是,你因為以太枯竭而暈倒了嗎?]
“無論是小姐拿走我的以太,還是皇子直接抽走我的以太,他們都完全不給我休息的時間。他們兩個都跟普通的聖騎士相差太大了。梵蒂岡的聖騎士…..誰會像他們這樣暴飲暴食啊,嗚嗚,呃。”
我茫然地看著桑德。
‘我從來沒有讓他們餓過,所以為什麼我要讓我來處理這份恥辱啊。’
//////
¹有關鳥兒的名字:
在原文,克麗絲蒂爾一直很強調鳥兒的名字必須有字音(ttuk),是因為字音(ttuk)是取自煙囪刺尾雨燕的韓文,(請留意異世界的語言跟韓國不一樣),所以中途我修改了一些本來的奇怪名字,為更好理解
最後選擇了「珀西」,是跟隨了英文翻譯。
本來這個名字還是個韓文(ttukshim),意思是「堅持不懈」,那他們的英文翻譯就是perseverance,翻譯組最後取了Percy ,我也跟隨了。
畢竟「堅堅」、「堅仔」什麼的我可用不來。>.>
翻譯者非常開心的小角落:
啊啊啊,過了這麼久我終於找回了一些,一丁點翻譯的感覺了!謝天謝地啊TvT